永清再也没有如前生那般满溢的期待,与父亲的会面了。
她一想到,亲生父亲在旁观着,冷漠地,默许地将一个女儿推入深渊,心中就无限苍凉哀恸。
皇帝姜简大步流星的进来,赵夫人满脸欣喜迎上去,二人抱了满怀,仿佛一对恩爱十几年的夫妻一般。
站在一旁的永清与之格格不入。
她想,此情此景,将她置换成赵夫人的永乐,必会和谐许多。
恐怕他们二人也是如此想,赵夫人便更是已经为此布局了。
“陛下,孩子都看着呢。”此刻在皇帝怀中的赵夫人,含羞带怯,眼底无限娇。
姜简大笑:“原来朕的永乐也在,永乐呢?怎么不说话?”
永清站在屏风阴影处,听见这句话,她抬头望过去,正对上皇帝的陌生而疑惑的目光。
她行过礼,缓缓起身:“女儿永清,见过父皇。”
姜简却皱眉:“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她微微一怔,抚上脸颊,是一片柔软的冰凉湿润。
她为什么会流泪?
她应该早已对面前的男人怨恨入骨才对,他是前十五年空白的不闻不问,也是噩梦漆黑的底色。
可她却在那句不属于她的慈爱里萌生了嫉妒与委屈。
“女儿……”她深深屏息,顺势利用这来之不易的眼泪,“女儿十几年未见父皇,近亲情怯,一时感怀……”
她静静流泪,一幅梨花带雨,倒刚好戳中了皇帝的软肋。
姜简一想到十几年来确实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也敛去了不悦,招手让她坐下:“过来吧。”
语气缓和了许多。
永清坐了过去,努力轻言细语,维持这幅模样:“女儿真的很想您。女儿来的路上忐忑不安,就怕一时失态,让父皇厌弃我,谁料想女儿真这般不争气,一见父皇就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她掂起罗帕轻拭眼角泪痕,怯怯地望着姜简道:“父皇一定觉得女儿幼稚可笑吧。”
姜简一生在治国理政上无所建树,在挥金如土上天赋异禀,唯一可以称道的,便是非常怜香惜玉,因而相较儿子,更偏宠几个娇滴滴的女儿。
当然,在此之前,她永清是不在此列的。
“儿女想父亲是自然的,你这样倒叫朕后悔没早点派人接你来。”姜简柔声道。
他原本想这个女儿会和蘧皇后一样固执蛮横,没想到十几年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更没有一点她娘的臭脾气,白捡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儿,姜简还是开心的。
赵夫人必不会容忍这样父慈女孝的气氛。
她笑道:“就算陛下想,蘧姐姐也不让呀,我若是有个长得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儿,我也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果然一提到蘧皇后,皇帝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母后她……”永清刚想开口为蘧皇后辩护几句,就瞥见赵夫人唇畔笑意加深,骤然清醒,转了口风:“她常说父亲文治皆于历代帝王之上,文质风格皆旷古罕有,女儿不曾在膝下承训,才养成了这般不经事的软性子。”
姜简将信将疑之余,还是有些飘然:“皇后还这般说过?”
当然没有。
永清见状,又把罗帕按在眼角:“女儿又失言了,陛下是君是父,怎能让女儿评议呢?只是听着太学里清议当朝俊杰人物,女儿不免想起了父皇,只憾父皇格标千古,天下竟无人可以评议。”
姜简酷爱风流,对太学清流更是心向往之,有意拉拢,听到这句话心中只剩下舒坦。
不得不说赵夫人母女确实腹中少才,又不关心政事,哄着皇帝则多是撒娇弄嗔,车轱辘般的好话来回。
永清这般的奉承赞叹,简直是清风拂面,别样清流。
“你没有失言,都是有感而发,一家人面前不用拘束什么君君臣臣,朕,只是你的父。”姜简飘飘欲仙,又见到永清将垂泪,安慰道。
永清又款款诉来姜简的“丰功伟绩”,将蘧皇后治下的成绩如数家珍地夸到他身上。
赵夫人强撑着笑,恨得牙痒。
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
更茶换水之际,永清起身更衣告退,
第7章 御状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