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撷珠阁里依次渐起了灯烛,室内俱披上一层暖金色泽,此时那些错金饰彩,镶珠嵌羽的陈设,愈显得流光溢彩。
连苏苏都啧啧称叹:“公主,这燕阙宫里也太奢侈了,连屋里挂的幄帐都用的蜀锦。”
永清只道:“仔细你手上的功夫,弄疼我的头发,可要打你。”
“公主今日尽唬人,现在还要唬我不成。”苏苏依然笑吟吟,麻利地拆卸永清头上的簪饰,“我看您今日可累着了,和这帮人打交道,顷刻得变十次脸才行。”
“谁说不是呢。”她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
镜中人素颜如兰似雪,无悲无喜,微微垂着眼睫:“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
“只怕今天一过,他们都敬畏您了。”苏苏持着玉梳,敲了敲自己下巴,“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以事上谓之顺,能以使下谓之君。”
这是荀子《王制》中的话。
永清奇道:“你还记得?我都不大记得这篇了。”
苏苏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您和萧姑娘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
萧雾月,兰陵萧氏的女儿,名满朝京的才女,也是永清的伴读。
“这是好事,你多学一些,回家以后不定还能替我写功课。”
苏苏打趣道:“公主不会嫁了人还得写功课吧?”
“嫁人?”她一愣,旋即想起,一开始,她是为了许长歌才来到这里的,淡淡道,“他们今日何尝提起过一句婚事?在朝京的时候,他们又何尝明说,是要我永清公主下嫁许长歌?”
燕阙来使之时,只是告诉她许公子将加冠,陛下欲择一公主指婚,请永清公主速入燕阙。
苏苏将梳子握入掌心:“……这。可是若不是公主您,还有谁呢,您和许公子青梅竹马——”
“苏苏,我只是小时候和他一起待过一年罢了。”她轻叹一声,“小时候的承诺也是做不得数的。”
苏苏急道:“那哪是简简单单的一年呢?当年陛下还做太子的时候,先帝猜忌,几度废立,末了陛下被卷入了巫蛊案,许公子之父为陛下顶罪,遭了车裂之刑,满门男的流放,女的没为官奴。后来,陛下登基后追谥许公,四处找他,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把他寻到了,暂养在咱们宫里。”
许长歌刚回到皇宫的时候,他已是个形貌初成的俊雅少年,他深深缄默的坎坷过往,给他的眼神带来了一种悲悯与柔情,又加上他谦和有礼的谈吐,就更令人爱惜。
他给永清戴过满头的春日杏花,在夏夜里为她抄写罚书,也曾在秋日梧桐雨檐下向她吐露一二内心的伤痛,最终在一个初雪的清晨消失在朝京朱红的宫门外。
“寻到了又如何呢?最后父皇晓得了,还是把他接走了,养在身边,视同养子,听说待他比太子都亲近。”她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苏苏实在不知道她的落寞从何而来,一个劲鼓舞她:“两京都说许公子玉树初
第8章 湘竹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