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金吾验符放行后,永清匆匆小跑,一心想回到撷珠阁。
途经一座书阁,忽而一阵妖风吹落她头上的帷帽,兜转几圈,跌到岔路另一边去了。
刚想去捡,就听见隔着转角,有人细声细气说话:“这玩意哪来的?中黄门请看。”
她肩背贴紧了宫墙,缓缓向那个方向踱去,挪到边缘,微微侧头,一眼觑见两队巡夜的宦侍,中间围着的那人,竟是何忠!
事到如今,唯有反客为主,主动现身了。只怕冤家路窄,不如以前好应付。
她正打腹稿,酝酿情绪,腰身突然被人揽住,眼前景物旋转,不知被扯到了什么地方。
永清惊骇。
薄肩仍紧贴着墙壁,那只手勾得她不得不弓腰迎前,贴上了一个颇为高大的人影。
她倒吸一口凉气,今夜月色微茫,周遭影影绰绰的湘竹细叶,随风而动,抬头可见的人脸模糊不清,只有一个轮廓流畅的下颌剪影。
她尚在尖叫引来巡夜内侍和忍耐静观其变之间犹疑不决,脸侧,一盏灯笼悠悠提起,一星橘色灯芒在她瞳心跳动,一同倒映在瞳孔中的,还有一张似曾相识,又颇为生疏的脸。
那人的出现,让她胸口几乎是心悸般的疼痛,连喘息都变得困难而稀薄。
怎会如此。
他放下永清,抬起食指,置于唇间,噤声示意。
他转身走出,所有的光也随之离去,她眼前一黑,连之前绰约影然的世界都不见了。
只听见隔墙传来的对话——
“许侍中?现已三更,您还没回家?”刚才捡到她帷帽的小内侍问道。
他温声而答:“陛下传召,这月余都得宿于禁中了。”
小内侍便是了然的神情,自昭帝以后,侍中再不得长宿宫禁,但今朝这位许侍中,与天子情同父子,宿歇禁中是常有的事。
“可否劳烦中贵人将帷帽还与我?”
小内侍递上,但面色仍有些震惊:“这……”这不是女式的么?
“这位,我记得是何内侍?”他目光落到中间的皂衣宦者身上,他对何忠印象颇深。
小内侍看出他的疑惑,答道:“何公公前些日子去朝京奉差,劳苦过度,失了声。”
“哦?”左眉微微上挑了一下,他颇为遗憾道,“还望何公公保重身体。”
谈话寒暄渐渐从息止了。
永清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重归黑暗的夜。
这时,他又提灯近身,见她一言不发,脸色郁郁,问:“公主不记得我了?”
怎么不记得。
记忆中的少年本便高挑清俊,如今岁月让他如青竹般欣长玉立,更宽阔了他的臂膀,醇厚了他的声音。
潇湘竹下提灯而立,一时不知他似青竹闲暇清逸,还是青竹似他容止风流。
她突然有一点理解永乐,但只是一点。
她不能再为容色所惑。
没有一点总角之交重逢的喜悦,永清道:“方才我自己也可应付,不必侍中费心。”
许长歌听到这个称呼,稍许沉默,将帷帽递给她:“长歌不知公主为何宵中夜行,但想来必有苦衷,如若诸事已了,请允许我送公主回去。”
“不必了。”她现在异常清醒,“侍中想必身怀要务,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踮脚回望,长街再无人语,唯有新蝉振翅试新声。
永清戴上帷帽匆匆离去,不许自己再多看他一眼。
第10章 李长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