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这回倒极为沉稳,连续几日皆不动声色,只是从第三日起开始不断邀请永清赴宴。
燕阙宫廷以夜续昼,游宴不歇,永清不喜,皆一一拒绝,谁知到了第六日,则是皇帝亲自遣人传唤,要她至清凉殿赴家宴。
半夏道:“今日六月六呢,往年陛下都会在祭祀炎神后,在清凉殿开宴,图个清凉意头,想来和赵夫人那边儿干系不大?”
这倒未必。
永清换了一身绞缬柿蒂纹的雪青色?衣,里衣及下裳皆用杏粉罗裁,髻边拿碧色玉针簪了几朵栀子上去,便带着苏苏上了皇帝派来接应的油画小车。
一进清凉殿,便见诸女多着浅碧轻绿之色,衣料薄得如烟似雾,确实很清凉。
皇帝一见她,便指着左手第一席道:“你还未见过太子吧?他前几月巡察陇蜀,昨日才回来。”
永清望去,便见紧挨着皇帝下方坐的玄衣男子,一闻点名,神色一凛,持酒起身:“永清。”
这便是皇帝唯独存活的第三子,先时邹良娣所出的当今太子。
皇帝颜色淡淡,只称“太子”,二字灭去兄妹之系,太子也只得呼她封号,不称皇妹。
“永清问太子殿下安。”她亦顺着皇帝心意,疏陌应答,便垂眸坐下,不再寒暄。
赵夫人坐在皇帝右首,容光焕发,朱颜艳质,半分没有生病的模样,笑吟吟道:“今日怎么不见太子妃?”
永清分明看见太子手持的金樽抖了一下,然后他恭敬答道:“荀妃身子不适,不宜面圣。”
苏苏小声道:“太子妃怎么啦?说来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了,她也未派人来问个好之类的。太子妃荀氏,说起来还是皇后娘娘的外侄女呢。”
莫说是苏苏了,永清前世在燕阙呆那么久,也没见过太子妃荀氏,太子尚且偶尔神色淡漠地同她说几句话,荀妃的身影像一道晴天水痕一般,只隐隐有人提起,却从不得见。
赵夫人此时提起荀妃,自然不是好心问候,分明想挑起皇帝的不悦。
但皇帝却恍若未闻,只说:“这孩子身子骨一向弱,太医可诊出了什么?”
太子面色愈发难堪,他仿佛极其畏惧皇帝:“太医并未诊出,劳父皇挂念。”
赵夫人掩面而笑:“妇人之疾,向来如此,将养着便好了,太子难得见一次永清,当好好叙下兄妹之情才是。”随即唤人让调换席位,让永清坐到太子左手边。
太子却避之如蛇蝎,望向皇帝道:“男女七岁则不同席,何况儿比永清年长十二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和蘧皇后划清界限的心思也太明显了。
虽说做太子久了,没有不被皇帝猜疑的,但这位太子还是蘧皇后力争,才入的东宫,也太凉薄了些。
永清啊了一声,指尖掂着一颗葡萄,仿佛愣住:“我虽未见过太子哥哥,但母后时常提起,说三哥好学仁孝,虽未在身边,她亦视同亲子,挂念心头。”
皇帝还没说什么,太子眼中几乎带上煞气,拧过头瞪着她:“妹妹慎言!我向来敬重皇后,但也不敢妄自攀附。”
远离皇后,对于太子而言已如此重要了么?
但她偏要,她偏要把他绑到一辆战车上。
何况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本便该和她站在一起。
指尖的葡萄捏破了,紫红色的汁水流进指甲缝里,随着体温而变得黏腻,她低头拿细布擦手:“哥哥这么说,便是了吧,至少您愿意唤我一声妹妹了。”
“你……”太子咬牙,转向她的脸上似怒似哀。
“太子殿下和公主真是投契呢,永乐是太子看着长大的,都没能常被喊声妹妹。”赵夫人见机上药,打趣道,“本不该叫我们永乐听着,是不是?”
一直神游天外的永乐被喊到,错愕抬头,干巴巴地接了句:“太子与永清姐姐感情真好。”然后又
第14章 微水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