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仍不免好奇地窥探他的神色:“她不告知姓氏,自言小字采薇。”
永清直接被引进了内室。
雕花门窗轩敞,落入庭中花木疏影、檐下月光。许长歌穿着白色寝衣对庭盘坐,半披着一件靛蓝袍衫,身旁唯有一个香几,两卷牍文。
他散垂腰间的长发犹有水痕,月下侧颜,隐隐透出些萧闲疏狂的意态。
他好像生来就接近月色一般。
永清不由多看了几眼,直入主题:“侍中请送我回宫。”
他并未放下手中书稿,也未回头看她,隐隐见得唇边衔了淡淡笑意:“公主今日和太子同游,怎么孤身一人?”
因为太子把永清放在许长歌宅邸门口,便脸色阴沉地回了太子府,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晦气。
“你跟踪我们。”永清蹙眉,“你从早上就知道我在太子车中了。”
他倒大方应承:“是。”
永清问:“我们说话,你也都听了?”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籀文上:“否。”
永清道:“侍中如今,是生我的气了?”
他翻了一页:“是。”
永清一时语滞,想来是那日她推开了他,让他恼了。叹了一声:“所以你不会帮我了。”
手中稿卷终于被放下,许长歌转望着她:“否。”
永清怔住。
“臣如今湿着发,公主不会让我立刻启程,顶着夜里寒气送您入宫吧?”他道。
虽说她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仲夏的天,能有什么寒气?
他续道:“不如公主帮臣擦干,臣便可以束发整冠,送公主回宫。”
不知羞还是恼,她只觉两颊滚烫:“你——”
但许长歌从容平静地望着她。月光之下,眼眸中星点熠熠,坦荡澄澈得仿佛这不是一个无礼要求,而她的反应则过激了。
永清走上前去,坐在他身旁,一把扯掉他身上的靛色袍衫,胡乱地擦起了他的头发。
她才搓了没几下,手腕就被他扣住了。
“公主实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抬头,就对上他眸中强忍的笑意,“若要为公主夫婿,恐怕不能指望公主执巾栉了。”
“许长歌,”颊上红如胭脂,她眼眶也隐有烫意,咬牙切齿道,“我劝你见好就收。”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更仿佛欣慰般叹道:“公主终于肯唤我了。不是像太子那般直呼大名,也不再叫我侍中、公子此等虚名。”
“你——僭越!”她开始挣扎。
许长歌笑道:“公主气糊涂了,这不是僭越。”
永清突然被拽了一下,就贴上他胸膛,青丝溽润,散出的水汽中弥着澡豆洁净的香味,他的声音不知是从耳畔,还是头顶传来,与他的心跳、夏的鸣蝉一起在她脑海炸开,嗡嗡地响。
“这是犯上。”
一道温热吐息出现在了左耳,她被灼得几乎缩起身子。然后他咬住了她的耳垂,甚至将玉?也一并含在口中,和舌尖一同,摩挲着她外耳软骨。
“公主适才这般质问臣,也轮到臣问公主一些话了吧?”
她震惊得几近失声。
“公主几时,这般厌恶臣了?”
“公主宁愿选那个废物太子,都不选臣?”
“如今公主却要臣来收拾残局了?”
……
每一道呵叹,每一声诘问,从耳根蔓延出无尽的酥痒爬过四肢百骸,才到达她的心脏。
他好似说了许多话,但她一句都听不进去,最后这种折磨戛然而止的时候,她唯独听见一句——
“公主为何哭了。”
第22章 西京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