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
因政事繁杂而未一同前往围场的羊太后,刚用过晚膳,原本准备到小花园散步消食,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给阻拦了步伐。
她倚靠在迎枕上看着今日呈上来的奏疏,耳边回荡着外头的阵阵春雷,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慌。
“春雨贵如油,这时节下雨本应高兴,可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也不知是何缘故。”
羊太后叹气,奏疏也看不下去了,索性与在一旁伺候的江氏说起话来。
江氏正在给她熏明儿要穿的衣裳,闻言便道:“想来是太后记挂着陛下呢。”
“是啊,”羊太后没有亲生的子女,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养子萧禹安身上,对他虽是严苛,但养了这么些年,也是有感情的,“这孩子,还从未离开过我。”
“娘娘一片慈母心,陛下想必也是铭记于心的。”
羊太后摆摆手,“未必,这孩子虽说有赤子之心,但行事太过犹疑,耳根子软,我只盼着他将来别受人挑唆与我生出嫌隙。”
“娘娘多虑了,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挑唆您和陛下呢。”
主仆俩在昏黄的灯光下闲话家常,再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声,竟也别有一番静谧的滋味,慢慢抚平了羊太后方才的一丝躁郁。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羊太后正欲接着看奏疏时,建章宫的内侍忽然来报景王到了。
“景王?”
羊太后皱眉,虽说此前景王提出带萧孟?一同回封地为萧孟行举丧,是说过一个月内会把萧孟?送回建康,可他何时离开的封地、又是何时到的建康,她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一股强烈的不安朝羊太后席卷而来,而这股不安之感,在她见到身着一身布衣的景王后,达到了顶点。
“景王何时进京的?为何没有事先通报?进宫面见我,又为何不按礼制着亲王服饰?”
羊太后强忍着那股莫名的不安,板着脸质问景王。
景王灿然一笑,按规矩给羊太后请了安,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羊太后如坠冰窟——
“潜行进京,岂能招摇?”
羊太后身形一晃,脸上骤然变色,难以置信地看向景王。
“你这是何意?你想做什么?”
景王这次不等羊太后吩咐宫婢赐坐,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了下来。他虽然是坐在下首,可身上凌冽的气势却完全压过了上首的羊太后。
“阿嫂心中已有定论,又何需问我?”
他倒是丝毫不遮掩,狂妄至极。
羊太后气极,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指向景王,呵斥道:“你想谋反?萧邺!你这是乱臣贼子所为!”
“乱臣贼子?恐怕未必吧?”
景王从怀中拿出明黄色的绢帛,扔到了羊太后脚下,道:“只要阿嫂亲笔写下废黜萧禹安,改立本王为帝的懿旨,谁敢说本王是谋逆?不仅无人敢说,恐怕万民还会赞颂阿嫂你为了大**山社稷,废黜幼帝,另择贤明呢。”
无耻之极,前所未见。
羊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脚踢开了那明黄色的绢帛,高声道:“来人!把萧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却见景王轻蔑一笑。殿外确实涌入了不少人,可那些都是景王带来的人马。他们或许已经与虎贲军厮杀了一番,俱周身浴血,看得人心惊胆战。
景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道:“要说阿嫂还真是心疼您那便宜儿子,竟然把虎贲军的大多数精锐都调去围场护卫他,留下这么些不堪一击的,臣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这座宫城。”
说罢,他又冲那些人摆了摆手,“都出去吧,你们都挤在这殿中,仔细吓坏了太后。”
得了景王的令,那些人齐齐退了出去,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却还残留在殿中。
羊太后面无血色,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她实在是想不到,景王是如何在没惊动她的情况下潜进来的。
景王坐在下首悠闲地喝茶,他瞥了一眼羊太后,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阿嫂是奇怪先前为何一丝动静都没听到是吧?阿嫂别忘了,我也曾在这座宫城住过,哪处宫墙年久失修可容人通过,我可是一清二楚。”
他潜进宫里,当然不能惊动旁人,否则消息一递出去,有些事就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只是行到内宫时,还是不可避免地与虎贲军战了一场。
“事到如今,阿嫂还不肯写下懿旨吗?”
羊太后自然是不肯的。
“我绝不会助纣为虐。”
景王倒是没有想到羊太后如此执拗,他的耐心也一点点耗尽。
“阿嫂,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以向阿嫂保证,即便是我登基,您依然是太后。”
羊太后冷笑不已,“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等行径,只怕百年后只能覆面去见元帝与先帝了。”
“活人说活人的事,考虑那么远做什么?既然阿嫂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景王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便从殿外而入。
羊太后看清他的脸后,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萧孟行?你没死?”
此人正是一月前已经葬身火海的萧孟行。
事已至此,羊太后还能不明白吗?景王不臣之心早有,只怕今日的一切他已谋划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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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景王谋反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