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都觉得这样的命运，着实不公平。
但是身为生来就五官活动的杜肃，只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含笑的第一滴眼泪，在六岁的时候，献给了咬到她的恶犬。真是浪费。
第二滴眼泪，在十岁的时候，给了在疫病中逝去的母亲。
第三滴眼泪，在十六岁的时候，给了学校松林小径尽头的那个少年的背影。
她精心呵护着最后的两滴眼泪。
在她被同行嘲笑的时候，她仰头大笑。在事业失败的时候，她急忙去打游戏，把所有的气馁都冲刷干净。
就这样，她活到了二十岁，终于靠着自己的才能，结交了几位朋友，他们志同道合，共同奋斗。
二十岁，正是杜肃此时的年纪。恰巧的是，他在在这个时候，结交了一些朋友。
在他目前结实的朋友当中。佟凝和佟达是双生子，他们都还小。关雎一直被当做是一个三十岁而童颜的人，所有人都认定他谎报了年龄。微生晦和他年龄差不多，他弟弟微生夜还要更小。
但是，所有人一致认可的心理年纪排名，是这样的。
关雎最老。他所有的行为举止，言谈措辞，都表现出一种规矩和超然，这是八十岁养生老者才能做到的。佟达第二。他从来不说笑，古板严肃，静如雕塑，动如骤风，从来没听他说话超过十个字。
佟凝第三。她算不上什么老者，但是也有成年人的圆滑，即便有些好奇的天性稚气，但是总归是老奸巨猾。
杜肃就在后面了。沉默而单纯，还有些畏缩。
微生晦虽然年纪大，却是个不正经的，连佟达都敢轻薄，可见其心智幼稚。
自从认识了这些人之后，杜肃想到自己的时候，就再也不能单纯地只想自己，而是连带着这一张张笑容一股脑想起来。
即便是想起自己的年龄，他也能想起他和这些人经历过的事情。
即便他们之间并不和睦，但是杜肃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有着难以捉摸又坚韧无比的默契。
他希望这些笑容永远在大脑中浮现。
这出戏的转折，没有让杜肃意识到，他的人生，也会出现不可预测的扭转。
含笑被朋友出卖了。
他们阳奉阴违，最终击垮了含笑，剥夺了她所有的成果。
第四滴眼泪，就这样没有了。
最后，含笑在八十岁的时候，寿终正寝了。
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契机，让她留下最后一滴眼泪。
杜肃忽然产生了一丝隐忧。
自己和这个含笑一样，都算计着一样缥缈的东西。
含香算计着眼泪，自己算计着笑脸。总觉得有些什么谶语在里面。而后佟凝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晦气！晦气！”
看了这出戏，真是有些晦气。
而后关雎的一句话，又轻轻响起来：“其实晦气的，是迷信本身。”
杜肃不由得笑了。
这人奇怪，当他心里喜怒哀乐翻江倒海的时候，脸上五官就是不安生。但是只要他真诚的笑，不自欺的笑，一些都回归了原位。
戏结束了，他带着那一抹笑，脱去了棱镜披风，转身，仍旧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台下人走过(9:年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