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赵廷衍的视线依旧逡巡在他脸上,看得他几乎想逃。等了半天,顾谦之认命般叹了口气,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那个、五郎,我不是质疑你,也不是替她说话,你别生气,我只是……你知道我的,我承不了别人的情,公主救我时差点丢了性命,这份恩情太大了,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所以我不想、不想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恶意揣测她,我……”
顾谦之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张嘴,吭吭哧哧说完,脸憋成了猪肝色。
见他连说带比划几乎快要断气,赵廷衍终于缓了些脸色,笑意重新浮上脸:“好了,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没想好……”
“想?你在想什么?”知他没介意,顾谦之暗暗舒了口气。
“想你和玉尘的事啊。”
赵廷衍说得大大方方,却吓得顾谦之一个哆嗦:“我和她有什么事?没事没事,你别找事!”
“心虚什么?”赵廷衍撇撇嘴,“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玉尘为了你,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你怎么能不感动?虽然以前我也拿她的事跟你逗趣,也向你承诺过,若你对她动了心,我会尽全力替你在沈贵妃面前周旋。可眼下不一样了,事实证明,沈贵妃铁了心,宁可让你死于非命,也不会让你和她的女儿在一起。你若再和她纠缠不休,沈贵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有几个脑袋能扛?我只怕你错将感动当做心动,情之所起、诸事不顾,最后害了玉尘也害了自己。”
“感动、心动……”顾谦之默默重复着两个字,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清晰地记得,那日在顾府的院中,当赵玉尘贴近自己时,那种不期而遇的悸动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瞬间,自己忽然有了患得患失的冲动。舍不得这样的女子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舍不得再看她难过失落。她的一颦一笑紧紧牵着自己的心,而那无形中牵着的细绳或许就叫做缘分,从某一个不知道的时刻便已经系在心头了。
可如今赵廷衍却说自己的反应只是一种感动。他本就对感情的事很是生涩,这么一来,便整个脑子里、心里全乱了套。
正当顾谦之浑浑噩噩之际,睿善在外敲了门,说是给赵廷衍送药来了。赵廷衍瞄了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待睿善捧着浓重药味的青玉碗进来,顾谦之才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怎么还在喝药?都小半年了,还没好?”
“我少年时受过惊吓,留了病根。这次被东海王他们这么一闹,旧疾犯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偶尔心悸,喝几服药就能好。”赵廷衍满不在乎地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随即又说道,“雀奴,玉尘毕竟是沈贵妃的女儿,是廷芳的妹妹,危难时刻还是会站到她母亲和哥哥那边去的。你不知朝中的水有多深,也不懂该如何应对,如今我出不去,你和她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兜了一圈又转了回来,顾谦之一怔,微微点着头:“嗯,我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偏着头,神色很是黯淡。赵廷衍看透了他的心事,挥手示意睿善出去,又耐心叮嘱道:“乱麻越扯越乱,到最后还会把自己裹进去,唯有挥刀斩乱麻,才可釜底抽薪。”
听他一番语重心长,顾谦之深吸一口气,重又恢复了素日里的样子,无所谓地眨了眨眼:“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最受不了麻烦。你提醒得是,我会谨记于心的。好了,不说她了,好容易和你见一面,还是说说你的事、想想应对之策才是。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父兄的?我一定带到。”
见他似是想通了,赵廷衍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父兄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我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你所说的,静观其变,耐心等着父皇回心转意吧。”
第六十四章 釜底抽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