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谏?!”顾谦之闻言,惊得后心一阵冷汗,“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顾允之没有直接回答,然而愁云密布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陛下的心思深不可测。尽管面对日益做大的东海王,他可能已经有所不满,但事实摆在眼前。朝中无人敢擅议太子之案,就连素来秉持中正的甄太傅他们都已经噤若寒蝉。大权已然旁落,纵然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亦无力回天。今日的祸端,其实就是他自己亲手埋下的,若当初他能约束东海王一些,多给太子一些权力,何至于恶化到如今的地步?太子已然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罢了。太子对我们这些人恩重如山,可我们却如此无用,没法替他挽回名誉,唯有以死尽忠、以报他的知遇之恩。”
“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放弃太子?”
望着顾谦之的满眼不可置信,顾允之扼腕长叹,眼底溢满了失望:“之前的事你也知道,陛下已经将荣桓郡王和洛骁交给阳羡公主看管,如今想来,他这是要弃车保帅,为其他人谋后路了。”
眼见顾谦之还未能彻底明白过来,顾允之苦笑不已:“还记得吗?前段时日,齐王的儿子过生辰,陛下还将齐王一家全部接入宫中,一家人和乐融洽,根本不见任何替太子忧心的影子。这种时候,陛下突然如此看重齐王,是何用意?”
“这……”顾谦之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仿若眼前蒙着的厚厚迷雾终于被人拨了开,“东海王趁陛下病重,彻底攫取了朝政大权。陛下想必已经察觉到危险,所以才想着在这紧要关头拉齐王一把,好让齐王拥有与东海王抗衡的能力?!”
“是不是抗衡,我不清楚,但陛下要为齐王谋后路,则是显而易见的。”顾允之缓缓摇头,脸上绷得一丝表情都没有,“陛下将郡王带离太子,明显就是已经意识到太子已经无法再保护自己的儿子,此其一。其二,为何让公主带着洛骁,之前我们仔细分析过,认为那是陛下想刻意拉进齐王和洛久渊一系的关系。如今看来,我们设想得没错,只是,却没有想到陛下还有更深的打算。”
“什么打算?”
顾允之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一张薄唇张了张,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快说啊!阿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吞吞吐吐的?”
见顾谦之着了急,顾允之将他扑腾的手拽住,不动声色地默默用了力:“雀奴,有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可关系到公主,我……还是不隐瞒得好,免得让你以后心存遗憾。”
“什么事?”顾谦之隐隐觉得不妙,不自觉绷紧了身子,却在听清顾允之的话后彻底失了力气,软绵绵、轻飘飘,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是陛下有意将阳羡公主许配给洛久渊。”
眼瞧着顾谦之刹那间失了血色,脚下不住踉跄几步,顾允之忙用力扶住他:“雀奴,你别激动,也别急,先听我说完。”
尽管也曾想过,一旦自己和赵玉尘彻底了断,她终有一日会嫁做他人妇。那个时候,顾谦之这么想着,虽然痛心遗憾,然而事情未到眼前,他还存有一丝侥幸,并未真正产生痛彻心扉之感。如今噩耗毫无征兆地袭来,恍若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自己的面门上,顾谦之几乎无法呼吸,心肝脾肺竟似被人一根根绞断了似的。
看着顾谦之神色空洞地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顾允之心生怜悯,轻轻拍着他的手劝道:“陛下让公主嫁给洛久渊,其实是与东海王的最后一搏。他要和东海王做交换,他要替齐王铺后路,或者说,要为除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寻找靠山。东海王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爪牙遍地,树大根深、攀枝错节,连陛下都动不得了。我等皆是文臣,手无寸铁,而洛久渊作为武将之首,明显站到了东海王一边,这让东海王更加如虎添翼、如日中天。文臣、武将,皆唯他马首是瞻,陛下唯一能依赖的,便是手握重兵的洛久渊。洛久渊和陆元道他们那些小人不同,他毕竟是沙场上九死一生闯过来的,为大殷立下过赫赫战功,称得上当世英雄。陛下不处治他,是想留着他,让他替齐王遮风避雨。齐王的母亲是后宫中首屈一指的沈贵妃,齐王的妹妹是禁军首领的夫人,而齐王本人则沉稳内敛、不似小肚鸡肠之人,只要他能站稳脚跟,即便陛下不在了,有他呵护,诸位皇子、公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路无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