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师父为何不曾阻止?”
时月那双好看的碧瞳倏然间黯了些神色。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可是,怎么阻止呢?是要劝他放弃这个天下,还是劝他徐徐图之,不要把几代人才能做成的事,压在他短短的一生里。
那样……
他还是贺北淮吗?
时月没有答案。她敛低眼眸,抱着手一言不发,好似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境。李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闻街上马蹄行来。两人定睛望去,便见马奈带着兵,护送一辆马车到了相府门前。
待队伍停下,马奈亲自撑伞去接马车里的人,长乐便一脸沉重的从车里下来,和马奈一起入了相府。
“他们来干什么?”时月蹙着眉头。
李誉也一脸不解:“不知。公主素来不愿踏足我们家,怎么会和马叔叔一起来了?莫不是朝里有急事,他二人来找爷爷的?”
“那岂不是要扑空了?你爷爷不是跟你爹去城外赈粥了吗?”
“是啊。爷爷每逢月初都会和父亲去城外赈粥,马叔叔是清楚的……”
师徒俩你看我,我看你。不稍一会儿,就双双看见长乐和马奈在下人的指路下,朝着松涛阁的方向走来……
时月:“……”
李誉:“……”
时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俩是结伴搭伙上门找我麻烦的?”
李誉木着一张脸:“恕我直言,以师父的行事作风,谁上门找你麻烦我都不觉得奇怪。”
“嘿,你这孩子,怎么竟瞎说大实话呢。”
李誉继续木着一张脸:“你跑吧,回头我去通知爷爷。”
“用不着叫你老爷子,我一个人能打赢。”
李誉:“……”
“你站远点。”时月轻轻推了李誉一下:“免得待会儿血溅你脸上,你这爹宝男又该招你爹心疼了。”
“你叫我啥?”
“爹宝男。”
“……”
很好。今天的师徒情谊暂时是走到尽头了。
少顷之后,长乐和马奈便当真站在了七楼竹室的外面。
长乐眼眶发红,两只眼睛下,挂着一圈浓浓的淤黑,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一般。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厚重的裙摆已经打湿不少,两只纤细的手拎着滴水的裙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一脸倔强地盯着坐在案前的时月,那样子,竟有几分咬牙切齿。
时月和她对视了一眼。
……
到底又是哪里让她惹这小公主不高兴了?
时月本着熊孩子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态,刚起头说了个“你”字,蓦地,变数突生,长乐她,就这么……
跪下了……
时月:“……”
站在案旁的李誉:“……”
师徒俩互看一眼,时月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扶公主,而是偏着脑袋和徒弟探讨。
“你快点,掐我一下。”
李誉:“???”
“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誉没好气:“你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我是什么时候跟人偷情生了女儿连我自个儿都不知道?现在这架势是要认祖归宗吗?”
李誉:“???”
这是可以说的吗?他师父还有没有救了?
时月的自言自语不重也不轻,恰好足够被马奈和长乐听了去。长乐气得浑身发抖,马奈怒喝:“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天呐,难不成你们听见了?”
时月装模作样的捂嘴惊讶,马奈一看她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就觉一阵眼皮子跳,立刻补充了一句:“你还不速来扶起公主!”
“扶什么扶,她主动跪的。跪片刻也是跪,跪半天也是跪,那膝盖都落地了,你们也不能吃亏,就勉强多跪一阵儿吧。”
李誉惊呆了,他师父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那可是公主!
马奈也气疯了:“你!”
长乐扬了扬手,阻止了马奈的话,又是那般倔强地看着时月。此番时月闲闲审视了她一通,终是收敛了玩笑意。
“这下跪,要么是跪神佛天地,要么是跪祖宗长者,这两个可能,我应该都不是。”时月身子稍是前倾些:“有求于我?”
长乐咬着唇,没有应声。她像是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要如何低声下气地开这个口。
能把一国公主逼到这个地步,必然不是小事。
时月转眼看了遭阁外不歇的水帘,这槊城,变天了。她住在相府上,没有听到丝毫消息,只能说明,是李温故意瞒她。
到了今日,还有什么可瞒的?
时月闭了闭眼,倏尔皱起了眉头。
长乐那边也终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关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请你帮本宫,本宫……想进翠微宫。”
“翠微宫。”时月沉吟须臾,道:“翠微宫不是城外千叠峰上的行宫吗?你是公主,要进那处,谁能拦你?”
长乐愕然地看看时月,又和马奈面面相觑了一下。她脸色骤变,提着裙摆站了起来。
“时月,本宫今日来,已是放下了所有身份脸面,做小伏低,你竟敢戏弄本宫!”
“不是戏弄。”时月的面上半丝笑意也无,碧瞳生寒,定定落在长乐身上:“而是我消息闭塞。说吧,贺北淮……他做什么了?”
……
第七十四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