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崔谚当即明白了时月的意思,打量着李誉道:“李家名满天下,李相亦是我敬佩之人。如今遭此变故,我心中同样沉痛。只要姑娘放心,谚必尽力照顾小公子。”
“那便多谢崔先生了。”
时月站起来,郑重朝崔谚作了一辑。崔谚也急忙起身还礼。
“他日若有任何祸事,我必一力担下,绝不殃及崔先生。眼下时间不早,我也须得处理他事,待风波稍平,我自会来接他。”
崔谚点头:“那姑娘慢走。”
商炀当即起身,要去送时月。时月深深看了李誉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一言不发,举步离开。
她和商炀一前一后走至门边,商炀正想说什么,不料,变数突生,时月猛地扶住门框,整个人就像紧绷的弦刹那间断了。她佝偻着身子,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李誉诧异地看向时月,想要起身去询问,却又顿了顿,坐回了位置上。商炀最先扶住时月,急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时月没有吭声。
商炀借着屋外月色看到,时月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她瘦长的五指死死抓着门框,用力到指节泛白。那木头不承巨力,竟是裂开一条窄窄的缝来。
“时月!时月!”商炀着紧地叫她。
崔谚也赶紧走上前来,观察时月的状态。商炀得不到回应,就在他惊慌失措之时,时月赫然呕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她彻底失去意识,沉沉往后倒去……
“他跪了多久了?”
“亥时二刻到的。”
“……如此说,已经一个时辰了?你快让人回去歇着吧。”
贺府西厢里,煌煌烛火驱散了屋中的黑暗。以那屋门为界,里外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方世界。外面月华凉如水,一个人影跪在院中,一动不动。少年的身形被浓稠的夜笼罩着,显得落寞而倔强。而那屋里灯火通明,人影错落交叠在窗框上,时不时就会有说话声传出来。
少年听得清楚,他名义上的师尊,对旁人的言语虽照样清冷,却平和不少。就像山涧里清晨的风,凛冽又不伤人。可每每与他交谈,那人就好似高高在上不动悲喜的神明,冷眼看他,冷语待他,挑剔他的每一个错误,总在斥责他的目光短浅。
他做任何事,在这个人眼里,都是错的。从头到尾,他没有得到过一句的夸奖。所有的自尊和骨气,都一文不值,被践踏到了尘埃里。
商炀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跪在七月的夜风里,一动不动地对着那间明亮的竹屋。
屋中,被半夜抓壮丁替人疗伤的柳大人也很是怨念。他小心翼翼地听从一旁躺椅上的病号指挥,把一根银针扎进床上另一个病号的百会穴。
针尖入穴,床上的病号似乎十分难受,深深皱起了眉头。待柳大人满头是汗的扎完这一根关键的银针,他才没好气地看向躺椅上瘫着的咸鱼。
“你就能这么懒。你哪怕是受了内伤,也不影响你施针,你就非得让老曾半夜请我走一趟?”
“谁说不影响?”真·我懒我有理的贺咸鱼无耻地举起双手,假装颤抖:“今日与四司打了一架,气力耗尽了,你看,我这手这么个抖法,如何施针?”
柳予安:“……”
柳予安木然地看着贺北淮,问:“结果如何?”
“一死两伤。短时间内,朝中应是看不到陈书了。”
柳予安沉默少顷,本有许多话要问,但现下还是以时月为重,他便没好气地啐了一句:“懒死你算了。”
话罢,柳予安一边按着贺北淮的指示,将三十六根针悉数扎进时月的大穴,一边温声劝道:“一个时辰够了,你是当真要让他跪一宿吗?好歹也是皇子,在你这个大臣的院子里跪一夜,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要体统作甚。”贺北淮无所谓地答了句。末了,他也知晓柳予安这人唠叨,若不多说两句,柳予安能就商炀的事念个不停,是以他还是补充道:“我让他思过,却也没说思过多久,他若反思足了,自会离去,何必忧心。”
“你……唉,天底下哪有师徒如你二人这般,鸿沟难越的。你就不能对他和颜悦色些。”
“我找的是徒弟,不是亲儿子。”
“看你说的……罢了,总归你们这师门,从上到下都不大正常。”柳予安无奈嘲讽完一句,过了会儿,才问:“时月的情况,是因她再次动武吗?”
“有关,但关系不大。”
“那究竟是为何?”
“人有三盏魂,七盏魄。据我观察,她此番……应是灵魄受创。”
第八十八章 托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