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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事无定主,天道恒常[1/2页]

首辅不可以 君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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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阳阁殿前,人声俱已散去。被火光映亮的苍穹逐渐暗淡下来,最后只剩下冷寒入骨的夜风。
      柳予安探出手去,对坐在地上的长乐道:“公主,臣送你回寝殿吧。”
      长乐默然无话。过了良久,方自己提着裙摆爬起来,静静地转身往回走。
      柳予安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上了一道长长的阶梯,长乐跨入殿中,柳予安便不再近前,恭敬地候着长乐关门。
      长乐站在门槛处停顿了一刻,她不曾回头,瘦削的影置于那明暗交汇处。分明殿中有温暖的烛火笼在她身前,可无端的,还是让人觉得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倏然开口道:“那话,真是……贺北淮说的吗?”
      柳予安知道她在问什么,垂了垂眼皮,答:“是。”
      长乐又顿了会儿,似笑非笑地感叹道:“原来,他还把我和皇兄当成他的学生啊。”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明秀虽不喜把许多话说破,但他并不是公主所想的,那般无情之人。”
      “是吗……那太好了……”长乐似有所指的这么说了一句,又问道:“他对我做什么安排了?”
      “琅琊王氏。公主如花年纪,该考虑婚嫁之事了。”
      “琅琊王氏……”长乐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的确是个好去处。那日你来见我,就是想告知我他的安排吗?”
      “是。”
      “多谢柳公,走到这一步,还愿如实相告。”
      长乐转过身来。柳予安看着这个穿着华贵裙衫的小公主。她没有什么表情,眸子里也不起任何波澜,与从前明明并无显著的变化,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她两只手拉着门框,说:“本宫就不送柳公了。”
      柳予安低下头:“公主好生歇息。”
      两扇门轻轻合上,柳予安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多站了片刻,没听到殿里有其他声响,他也只能转身离去。
      亥时一刻。
      萧山上的百姓早已下了山,山顶的一场武决,却还未分得出胜负。
      凛冽的月光下,钻天杨激烈摇晃,叶落如雨。刀光剑影相撞之处,便是万物摧折,山崩石惊。
      一柄长剑矫若游龙,挽出的剑花随性又恣意,招式间收放自如,仿似无招无劲,又仿似三生万物,天地尽拢于那潇洒的剑气里。而弯刀则呈完全不同的走势,霸道强悍,招招皆是摧枯拉朽的力道,亦如能劈开山海去。
      银辉罩着青衣与花衣,两道影在枯败的林间错落变换,一刻也不停歇。假使此时还有百姓在场,也看不清那两人究竟是如何过招,谁又占了上风。
      随着一声刀剑争鸣,缠斗的身影终于分开两侧。沈映嘴角挂着血迹,眼中却不掩嚣狂和愉悦。他那一把宝刀刀柄上贴着金,和他的衣着风格一样格外张扬。只是这把随了他大半辈子的刀,此刻月色拓下,却能隐隐看到刀锋上有许多细小的缺口。
      沈映举起刀望了望,抬起袖子擦掉嘴边的血迹,又看向不远处颀身而立之人。他的目光锁定在对方手里的长剑上,好奇道:“你那剑鞘不是都生锈了吗?怎么里面的剑还保存得这么好?”
      贺北淮云淡风轻地站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来,只有那负在身后的指尖在滴血。一滴又一滴,落在灰尘飞扬的土里。
      “用得着的时候剑就出鞘,用不着的时候就丢在床底下吃灰。没保存,随缘。”
      沈映:“……”
      沈映看不惯他这么对武器的作派,但又好像一时间干不掉他。噎了一下,沈映说:“这剑眼熟,当年西梁有个护国公,好像就是用的这把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有关系就能不打了吗?”
      沈映:“……”
      沈映木着脸答:“不能。”
      “哦。”贺北淮幽幽道:“那为何告诉你。”
      沈映:“……”
      “老夫还不愿听呢!泰山小儿,老夫原以为自当年一战后,老夫已是精进不少,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你虽身在庙堂,竟也没落下武学。这一战,属实酣畅淋漓!没有辜负老夫找你多年!”
      “你想多了。我好久没动手了。我退步了,你也老了。恕我直言,再过几年,你可能就提不动刀了。”
      沈映:“……”
      每三句,他就能被贺北淮气死一回。
      沈映稳住心绪,不打算再多说……
      但还是要说最后一句:“老夫是老了,下次决战不知何时,所以,小子,注意了,这一招,定胜负!”
      尾音落定,刀光一转,再是起势,已是比先前更上一层楼的磅礴气劲。贺北淮不敢轻忽,眯了眯眼,气海翻腾间,泰阿剑承无匹内力而发出声声嗡鸣。
      此时此刻,无数从萧山下来的百姓正被关在槊城的东门外,有的一边坐在地上揉腿,一边小声骂是哪个杀千刀的关了城门。
      而山顶以西的密林里,一群黑衣人在快速穿梭。南面的一根高枝上,立着冷眼旁观的女子。半山腰的山道上,数十校事卫正在商炀的带领下,急往山顶去。
      贺北淮虽然说了,商炀要是来了萧山,就让他自尽,可商炀到底无法坐视贺北淮的生死。
      他这人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不能感情用事,却一遍又一遍仍然放不下看重的人。
      他总是在想,倘使连身边的人他都护不住,还说什么护全天下人。
      从始至终,贺北淮在他的心里都是师尊。
      既是师尊,他就必须得来,没有第二个选择。
      马蹄踏破了死寂的夜。
      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山顶传来,仿佛就在所有人的耳边。
      东门前的百姓愕然抬头,就见那萧山山顶上,炸开了一片尘雾,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山巅。遮天蔽日的烟尘随风扩散,久久不消。
      其后,再无任何动静。
      大家伙儿都愣了神,茫然地发问:“这是……打完了?”
      没人答得上话,都处在巨大的震惊里。山道上的马也受了惊,商炀费了老大力气制住马,看了眼山顶,脸色骤然一变,策马扬鞭,更快的向山顶奔去。
      刚过亥时二刻。
      断裂的成片杨树里,灰白的烟尘渐渐落下,现出一个靛青色的影来。
      他杵着剑,半跪在地。总是半束的发此时也披散下来,如瀑的青丝落在他的肩头。他埋着头,沉闷的喘息,一声,一声,几乎要震破他还在鸣响的耳膜。喉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嘴角渗出血来,就这么往地面滴。握着剑的手也满是鲜血,那血顺着剑身,溢在土里,浸染出一大片红。
      贺北淮已是力竭,而丈余开外,武痴沈映仰面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息。
      沈映死了。
      死时却是笑着的。
      贺北淮远远地看他一眼,又无力地收回视线。不过片刻,贺北淮就听见了纷杂的脚步声向他走来,不轻不重,不缓不急。
      “沈映这人虽不堪大用,却向世人说明了一个道理。人一旦圆满了夙愿,生死都无妨。最怕的就是,人死了,夙愿还没着落。你看,他死前笑得多诚恳。”
      讽刺的话音出自一个女人的嘴里。
      那女人从烟尘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人,路过沈映的尸体旁,她驻足低头,审视着沈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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