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外,有三道白玉石拱桥连接着皇宫和善和坊。从皇宫里出来,过了拱桥,桥边栽着一株古桧柏。
历经了无数的战火和百年的风霜,这株柏树长得高大粗壮,如同一个戍卫皇宫的卫士。
商炀刚走到树下,一颗小石头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头顶上。他顿住脚步,抬头一望,树梢里,闪过一个人影。下一刻,那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咧着嘴冲他笑。她先是扫了一眼商炀带血的手,啧啧了两声,说:“小伙子长大了啊,看这架势,你和你那不争气的皇兄掐了一架?你赢了?”
商炀的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眼前人,她笑颜依旧,一双碧色的瞳孔在冬末的夜里,显得亮晶晶的,有着和从前一样的温暖和生气。
商炀胸腔里悬了几个月的心,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落到了实处。他有许多话想同她讲,有许多的情绪想告知她,可最终,他只是张了张嘴,说:“你没事了。”
萧山上的那一夜,过于惊心动魄,导致商炀这段时间总是想起时月往自己胸口拍的那一掌。
就这一掌,让商炀断了不该有的妄念。
时月也没察觉出商炀的变化,左左右右的围着他打量,没个正经地道:“我在长鹤码头教你的那几个月,是跟你说过咱们做人呢,一定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千万不能憋着,不然容易憋出病来。你这手都伤成这样了,好歹也该断一截对方的胳膊下来吧?这胳膊呢?你藏哪了?拿出来让我观瞻观瞻,看看是不是真龙爪。”
“别闹了。”
商炀平静地吐出三个字,举步就走。时月也不以为忤,乐呵呵的跟在商炀身后,一边走,一边念叨:“哎呀,孩子大了,果然是有叛逆期啊。以前都亲亲热热地叫人家师叔,现在见了人家只会叫人家别闹了,你这死鬼,是不是有别的师叔了?”
商炀:“……”
商炀木着脸道:“我现下不想说笑。”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让我开心开心嘛。”
“时月,你……”
商炀皱紧眉头,蓦地转身,一席话刚起了个头,时月就觑准时机,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商炀霎时愣怔住,末了又感到一阵浓郁的香气萦绕在唇齿间。他下意识地嚼了一下,炸出来的肉馅香味和着一股子刚好适口的酸,占据了他的味蕾。
时月笑嘻嘻地问:“好吃吗?”
商炀点头:“好吃。”他这时才看到时月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食盒揭开,里面放着一碟圆圆的肉丸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顿时从心口处淌向四肢百骸,让他被风吹得已经僵冷的手指都回暖起来。
她在这里等他,是在担心他。
商炀心底骤然五味杂陈,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可就这么一个举动,便将他的铜墙铁壁凿成了齑粉。
让他溃不成军。
商炀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也认了输。
他默了默,道:“这是你做的?”
“那倒不是,我爹做的。”
商炀愕然一瞬,刚想问时月的父亲什么时候也来了北燕,就看时月瞧瞧自个儿的手,说:“糟了,方才上完茅房,忘记洗手了。”
“……”
商炀问:“你用手喂的我?”
时月挑眉反问:“不然呢?我也没带竹筷啊?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毛病,来,我再喂你一个。”
商炀:“……”
谢邀。他败得还是太年轻了些。
商炀二话不说,拔脚就溜,时月拎着食盒在后面追。走出好一段路,时月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没洗手是骗商炀的。
此时的穹顶上,一轮明月拨开了云雾,薄纱似的银辉拓落时月一身。商炀回头望着她,就这一眼,沉积了许久的阴郁,就此散了。
这日过后,商炀依旧没有前往贺府,贺北淮也权当没有这个徒弟似的,对他不闻不问。时魄、时月、贺北淮都暂时在柳宅里落了脚,一时间,柳宅上上下下热闹非凡,一度鸡飞狗跳。
时魄作为标准的女儿奴,见自家闺女一门心思想要嫁给贺北淮,自然是要努力把贺北淮发展成爱妻护妻的好女婿。因此,每天早上贺北淮下朝出宫,时魄都会抄着手杵在皇宫外等他。一旦逮住贺北淮,就拉他直奔菜市场,主要教他三件事——
什么菜是时月爱吃的,要隔天买一次,做给时月吃。
什么菜是时月不爱吃,但吃了对身体有好处的,要定期做给时月吃。
什么菜是时月爱吃但是对她身子不友好的,要坚定不移的拒绝给时月吃。
贺北淮闻言,如是问:“若是她偷吃呢?”
时魄:“那就是你的错!居然没有看好她。”
贺北淮又问:“那若是我阻止了,她和我动手呢?”
时魄:“那还是你的错,身为男子,怎能如此弱势,妻子都顾不好,你还想顾天下人?”
贺北淮悟了,说:“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还手?”
时魄摸出随身的菜刀:“你试试。”
贺北淮:“……”
后来,两个人去菜市场的半个月里,菜贩子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半。时魄也真正意识到贺北淮这厮是真没人缘,只要他所到之
第一百一十三 就非得是这小子了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