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化醒来后,李国公夫妇也曾问过那晚的事情,他记得凶手身形瘦弱,力气不小,可是因为天黑并没有看清脸,至于为何避开下人去暖轩,他便推说头痛,不记得了。
由于对凶手的了解只有个大致轮廓,要想找出来谈何容易?李国公夫人怒气冲天的在府里大肆排查,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倒是世子李仏,不认为府里有人有这么大胆子,将巡夜的人手也增加了一倍,并暗地里从手下的“夜杀”中调出一队来充作护院。
李国公严词警告太医不许泄露李化子嗣艰难的事,对外说是府里进了歹人,恰好被李化撞见,抓捕时被狗急跳墙的歹人打伤。消息传出来有几个人信?李化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中谁不知道?那就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却被李国公夫人当做凤凰一样宝贝着的主儿,他会有胆子和歹人搏斗?除非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有没有觉得解气?”慕容青枫靠在梳妆台边上,看着林则宁取下发髻上的簪子,一头青丝瞬间如同黑色的瀑布垂落到背后和胸前,他忍不住挑起一缕在指间把玩,发丝软软的,带着淡淡的馨香。
林则宁拿起桃木梳子梳理着长发,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觉得解不解气有什么关系?王爷觉得解气就好。”
“我自然觉得是不够。”慕容青枫冷笑,“若不是林……你大哥那边的人没沉住气,后边还有好戏看呢。”
林则宁淡淡的问道:“王爷做什么生那么大气?”
“哼!”慕容青枫冷着一张脸说道,“敢对我的王妃不敬,我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爷怎么知道李化曾对我不敬?”林则宁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青枫,即使是因为坐着的缘故而仰视着他,依然让慕容青枫没来由的心虚。
“我差点被李化调戏的事情,从没有告诉过王爷,挽星的嘴严,自然也不会说。”林则宁扯回慕容青枫手中的发丝,目光泛冷,“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青枫那日听说林则宁差点被调戏时惊怒交加,然而这不是什么好事,说开了怕林则宁尴尬,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只在背地里想方设法的设套子教训李化,刚才一时不留神将事情点破,没想到林则宁只有怒意却无羞恼,慕容青枫此刻心中异常后悔。
“这么说,王爷派了人在我身边监视?”
“或者,这人本是王爷派去保护某个人的。”这话林则宁放在了心里没说出来。
慕容青枫连忙否认:“不是……”之所以一直没说派了暗卫在她身边暗中保护,就是怕林则宁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如今果然是这样。“宁儿,我是派了暗卫跟着你,那日的菊花宴明显就是不怀好意,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挽星毕竟是一个人,怕有些地方照顾不到,我怕你出事,所以才……再说我监视你做什么?”
林则宁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下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这话该问王爷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青枫是皇子,身上自有一种傲气,虽然心里喜欢着林则宁,不介意偶尔做小伏低一下,但是林则宁这般生硬的冷言冷语还是令他脸上浮起一层怒色,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难道她以为这么久以来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一时心中怒火难平,口不择言道:“我派人保护你还有错了不成?你看别人我管他死活?别不知好歹!”
林则宁听了这话就是一个泥人也生出几分恼怒,“啪”地一下将梳子拍到梳妆台上,冷声说道:“我不知好歹也不是第一次了,王爷又不是不知道!”
卧房外,听到里面动静的绿柳、留云等人停下手里的事,个个屏气凝神的站着,心里焦急万分,却不敢进屋里去劝,不过片刻便看见慕容青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脚步没有一刻停顿的走入夜色中。
绿柳忙进了卧房,“王妃!”
林则宁觉得眼睛有些热,紧紧的抿着唇,也不看绿柳一眼,说道:“你们去睡吧!”
绿柳强笑着说道:“奴婢给王妃铺床。”
“不用,下去!”
绿柳见林则宁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是!”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轻声说道,“王妃,奴婢刚在外面也听到了两句,王爷的性子急,您和王爷好好说,他不会不明白您的意思的。”
林则宁背对着她不吭声,绿柳也不好再多说,又叹息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林则宁躺在床上,烧着地火龙的房间,身旁没了那个人的体温,似乎冷了不少。她用力的裹紧被子,鼻子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慕容青枫在书房里过了一夜,已经习惯了闻着林则宁发香入睡的他这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王爷,王妃要出门了。”问棋能看出来慕容青枫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原因,他想王爷最近挺在意王妃的一举一动,或许说些王妃的事能让王爷转移一下注意力。
谁知慕容青枫听说后火气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炽烈了几分,“她要出门便出门,与本王何干?”
问棋心中一跳,顿时猜到王爷的火气是和王妃有关,遂不再言语,低着头退后了两步。
“她带了谁去!”慕容青枫气过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问棋忙道:“带了留云和挽星,还有八个护卫。崇化寺路途遥远,要不要让暗卫跟着?”
慕容青枫想起林则宁昨晚说的话,赌气一般说道:“不用,以后都不用在她身边留暗卫,免得又以为本王别有用心!”
问棋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慕容青枫此刻不知道,因为他的赌气,险些酿成一场大祸。
在书房里处理了几件无关轻重的事情,慕容青枫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心中一阵烦躁,眼前的字迹仿佛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小鬼,嚣张得可笑。
问棋一边研墨,一边觑着他的脸色小心说道:“书房里阴凉,想必王爷昨晚没睡好,要不先回麟定园去休息会儿?王妃已经走了。”
慕容青枫没有反对,板着脸回到麟定园。
绿柳和唤月正在卧室里打扫,忽然听见外面小丫鬟向慕容青枫请安的声音,两人忙将手中的抹布、鸡毛掸子放下。
慕容青枫走进卧房,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绿柳和唤月面面相觑,这不早不晚的时间,王爷回来做什么?王妃不在,她们也不好留在屋里,于是一起退出卧房。
等绿柳再端着茶碗进来的时候,发现梳妆台的抽屉打开着,慕容青枫站在梳妆台前,手里握着一个锦盒,脸色苍白,目光紧紧地盯着锦盒一动不动。
绿柳看慕容青枫的模样暗暗心惊,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借着奉茶的机会上前道:“王爷,请用茶!”
绿柳尚未接近,慕容青枫便猛地抬起头,目光变得十分锐利,他将手中的锦盒伸到绿柳面前,“这个,是谁的?”
绿柳一看,那锦盒中是一对珍珠耳扣,由五颗黄豆大小的珍珠围着一颗黄色宝石串成梅花状,典雅而别致。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奇怪慕容青枫这么问的原因,还是老实回答道:“王妃的。”
慕容青枫身子一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什么时候的事?”
绿柳迷茫的问道:“什么?”
“本王问你王妃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慕容青枫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很早了,大概有六七年了吧。”绿柳一边回想一边说道,“王妃没扎过耳洞,所以侯爷在‘晶工坊特意给王妃定制了这样一对耳扣,是独一无二的,因王妃嫌夹得耳朵痛,并不怎么戴,好几年前丢了一只,前两天王妃去看侯爷的时候,侯爷说找到了,还给王妃才又凑成一对。”
“什么时候……丢的?”慕容青枫的声音有一丝自己都无法忽略的颤抖。
“也有六七年了吧。”绿柳不是很肯定的说道,“奴婢记得王妃没戴两次就丢了一只,剩下的一只就一直搁在那里。”
慕容青枫低头看着锦盒中闪着莹润光泽的珠花,原来,这是耳扣,它还有另外一半,如果它的主人是林则宁,那七年前月下祈祷的少女是……
慕容青枫努力的回想着那晚的情景,原本笃定是李氏的身影竟渐渐与林则宁的身影重叠,直至重合的天衣无缝……
“七年前的七夕节,王妃去了崇化寺?”
时间太久,绿柳有些记不太清,“是有一年七夕去了崇化寺,只是奴婢记不清是哪一年……哦,对,好像就是那次去了崇化寺回来后丢了一只耳扣,当时跟着王妃的是白杨,回来还被林妈妈罚来着。”
慕容青枫愣在那里,一股尖锐的刺痛在胸腔中冲撞,似乎要刺破胸膛。
他曾问过她:“你对本王一见钟情?”
她浅笑盈盈,似乎毫不在意他话语里的讽刺意味,“是啊,一见钟情。”
他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嘶吼:“我的生命因她而重生,因你而坠入地狱!”
她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
他掐着她的下巴,冷冷的说道:“别在本王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看了心烦!”
她闭上眼睛,掩去破碎的眸光,她说:“好。”
……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紧紧的握着锦盒,压在心口上,无限纷杂的情绪在绿柳疑惑的目光中化作一句饱含痛苦和愧疚的呢喃:“宁儿!”
绿柳见慕容青枫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端着茶悄悄的退了出去。
唤月靠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绿柳摇摇头,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慕容青枫为什么会对那对耳扣有那么大反应,又为什么提到崇化寺。
慕容青枫觉得自己无法再等下去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叫嚣着:“要见她!要见她!”他匆匆离开王府前吩咐严弗:“把白杨找回来,我有话问她!”林则宁失忆了,想不起曾经的事,那么据绿柳说当时跟在林则宁身边的白杨呢?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骑着马朝崇化寺而去,慕容青枫一骑当前,将魏忠等人远远的甩在身后。在离崇化寺不到五里的地方,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血腥味,他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忽然,从前方的树林中冲出一人一骑,那人穿着宁国侯府护卫服色,衣摆上满是褐色的血迹,看见慕容青枫顿时大喜,急忙勒紧缰绳下马,“齐王殿下!”
“发生了什么事?”慕容青枫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心莫名的慌了。
“王妃与夫人的车驾在树林中遇到伏击!”
魏忠等一干王府近卫赶了上来,听到侯府护卫的话全都变了脸色。
“王爷……”
魏忠话音未落,慕容青枫已经如离弦的箭朝树林冲去。魏忠忙冲宁国侯府的护卫拱手道:“兄弟,麻烦你带路,侯府那边,徐四,你去报信!”他一边做着安排,一边催马去追慕容青枫。
崇化寺地处偏僻,然而香火
第七十二章 事久人难辨,林深血色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