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引火烧身
说完李白和印氏叔侄,这故事第一卷活动着的人和事,差不多就交待完了。只剩一个刘陵。
下面我再回过头来说一说刘陵。
他又去了哪儿?
哪儿也没去。
还好好待在长乐坡。那天,刘陵眼见众对手撇下自个去追印西桥,疾收宝剑,引缰拨转马头。他斜过官道、尾随众人朝西疾去。他心里不踏实,打算随时再帮他一把。等印西桥突破桥头另一枪手的堵截,打马下桥的一瞬间,刘陵才放心地勒马回转。他打算觅个空当走人。这时,他惊讶地发现,道宽心急,一下竟闯到对手的前边。他的去路完全被堵住了。这刘陵也是狠角,选了个出人意料的打法。只见他突然扬起左手、六七铜钱朝跟在他后面的道人疾出。道人吓了一跳,赶紧闪避。这一击虽依旧未能得手,却也使稍一楞怔。刘陵顺势一掠、插到道人身旁。随后,他埋下身子、紧贴马背。左手一按剑鞘,狠狠戳向马臀。那马儿似乎弄懂了他的意图,一声长嘶,飞也似地斜掠过宽阔的官道。
只可惜,他晚了一步。
刚才,还集中精力剿印西桥的一干人,这一刻全收拢来,围住了刘陵。他不懂。可也只能打起精神硬扛。他左冲右突。身旁的空档却被压得愈来愈小。此时的他,已完全失去了发会特长的空间,遇到了出道以来从未遇见的最危急的关口。
刘陵命不该绝。只见众人背后爆起一声喊、乱作一团。是戚科操了他们的后路。原来,见刘陵危在旦夕,本已脱险的戚科,斜掠过官道,奋力从后杀入。一个空挡出现了。他又一掠、横身挡在了刘陵前面。刘陵心头一热。他伸手想把他拽上马背。不料戚科一扭身子,顺势一巴掌拍在马臀个。那马负痛,扭头蹿入东南那条乡间岔道。刘陵心有不甘,又勒马回顾。就见戚科已朝西北另一空挡掠去。他无奈,只得打马爆吼,往乡间岔道一路疾去。
119好马通人心
马快如飞。
刘陵心情不错。也真好笑。谁知,这好心情就像根兔子的尾,总长不得。等他转过一片残垣,扭过脑袋朝后一瞅,不禁傻眼了。
他的身后,多出了一群追兵。
如蝇逐臭?这么比不好。更像是一伙饿极的草原狼,碰巧遇见了一只瘸腿肥兔,却叫它左冲右突、误打误撞地给溜了。你说这弄的,叫英雄一世的狼们情何以堪!——刘陵本想拼一拼。这样,或许可以延宕些许时辰,便于印氏叔侄抽身先退。他也得以翻身杀它个回马枪、与印氏叔侄一同奔去京城。却没料到,那少年道人竟舍了印氏叔侄,径自带了小厮,对他一直狂追不舍、全然是灭此朝食的劲头了。刘陵大窘。只得一边朝村子深处奔去,一边想主意。在村落土路将尽、通向长乐寺的拐弯处,情急之中的刘陵,突然来了灵感。他猛地勒住奔马,翻身掠到马前。只见他在跟了他已数年的老马脖子上掳了一把、随后矮身一扛,硬是将那马儿奔跑的方向扭了个直角。而那马儿也是通人心,扭头窜入村落后面的山林里。刘陵顺势就地一滚,掩入一家农户的牛棚旁
从没这一回的狼狈,他想。
那道人和小厮追至拐弯处,就见那马儿又一掠、窜入山林里一条守林人行走的泥土窄道。他不禁大喜。他以为,慌不择路的刘陵冒险入林,是犯下大错。他挥兵跟进山林。他们走得葛葛绊绊、最终在林子深处找到弄得满身是伤的马儿,却没见刘陵的影子。此时,他才明白上了当。尽管这道人随后就回到小山村。一边收拢起手下,一边着人分头守住路口,在那里大肆搜捕了半天。
这拨人几乎把这才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翻了个底朝天。
刘陵楞是没了哎。
120绝处逢生
120绝处逢生
刘陵去了哪儿?
他哪儿也没去。——他撞了大运。表面看,几乎是莽撞地闯进了山林。其实,进了林子没几十步,他就滚鞍下马、掩入林子旁一大户人家的牛棚。等他把追兵送入山林、回头再瞧了一眼那牛棚,不禁乐了。原来三个月前,他与陆申结交后,曾陪他到过这儿,待过几天。
这一说,话就有点长。当时,是来瞧一个姓虞的病人、陆申的远房表亲。那人已是奄奄一息、穿上了寿衣等死。陆申唯有叹息。此前,他曾为病人请过几位京城名医,其中还有御医。偏偏大家束手无策。谁知刘陵瞧了一眼病人,却说还有救。搭了脉后,更是大呼运气。他性格偏激,与官和商都打一点交道,不感冒。但他更喜下层嬉闹,尤其热衷于跟野狐禅似一般的江湖异人和乡野郎中结交、浪游。在此前的闲聊中,陆申得知他在与江湖郎中交往中,无意间倒也学得一点亦正亦邪的医道,着实救活过几个垂死的病人。于是便怂恿他碰一碰运气。刘陵答应下来。果然,一剂猛药下去,那病似乎却被他那点药活了,竟有了点儿起色。其实,刘陵心里透亮。这里面,更多的是运气在作怪、祖宗显灵。可别人却不这样看。大伙以为遇到了神医,人人欢呼雀跃。到最后,他也以为自个就是不世出的神医。本来他准备当天回去的,结果架不天住劝,又在那人家多待了几天。这一来,他对病人格外用心。一边考察疗效,一边苦思冥想、调整药材药量。等他打道回府时,病人竟已坐起身与他道别。在此期间,他无意中弄熟了这一大块村落的地形地势,也曾帮那农户从牛棚旁的一极隐蔽的地窖里取过东西。他还了解到,这人家的先祖竟是隋末重臣虞世基,也即唐代顶尖的大书家虞世南的亲哥。巧的是,刘陵粗通文字,却喜好书法。他是把书法当气功和剑法来练的。在诸大书家中,尤其高看虞世南。他后来真的以为是虞氏祖宗显灵了。几十年后,他才明白那是胡思乱想。后世但凡会写几行毛笔字的,几乎都晓得虞世南了不得。其实在隋时,他的这位兄长,可比他声名更大、地位更显赫。史载,虞世基字懋世,隋时会稽余姚人。虞世南兄。父虞荔,叔父虞寄,均名重一时。幼沉静,喜愠不形于色。《北史》卷八三及《隋书》卷六七之本传称其“博学有高才,兼善草隶”。仕陈,任建安王法曹参军事,历祠部殿中二曹郎、太子中舍人、尚书左丞等职。陈灭入隋,贫无产业,每佣书养亲。炀帝时为内史侍郎,专典机密,参掌朝政。又进位金紫光禄大夫。隋末大乱,世基唯诺取容,不以实闻。又纵妻、子娇淫,鬻官卖狱,故为时所讥。大业十四年(618年)宇文化及弑杀炀帝,虞世基等也被诛杀,虞世南欲代兄死而不得。瞧瞧!
刘陵知道,藏在牛棚能救急,却不保险。
那帮家伙在前面找不着自个儿,还要回来搜寻。只要仔细点,准玩完。
于是,刘陵翻身掩入地窖。
121秘密
也好,他想。
且容我在此伸伸脚,做鬼也不冤。
果然,那帮人转回这边几家,大搜特搜。当然是一无所获。而等俩道人又折身闯入长乐寺,企图在那儿碰碰运气时,刘陵不仅已在地窖里疗完腿伤,已舒坦地歇了好一会儿。开头他还奇怪。那帮人干嘛不去追印西桥,却盯住他不放。后来一想,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刘陵掠过官道去救印镇时,无意中发现那被太原府少伊严挺之视若性命、其内容连印西桥也没与闻的秘函,已露出绵甲一角。刘陵当然知道玩艺儿的份量。更要命的是见印镇伤得甚重、已然无力再去保管它了。而没在撕杀间一不小心把它给丢失了,已算是老天有眼。这么一想,他不禁后怕起来。于是慌忙将它从绵甲缺口中抽出、塞入怀中。本想等突出重围后,就把它交还给印西桥。他万万没曾想到,接下来情形,会这般险恶。地窖里毕竟有点儿憋闷。他不禁好奇心大炽,就着一线漏进来的天光,偷偷拆看了那封秘函。才瞧了个开头,便大惊失色,意识到这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他找了个高爽隐蔽的角落,把它藏了起来。信函藏得满严实。他的心事却没处可藏。天暗下来,心事却更重了。——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处置不当,可搅得大唐世界天翻地覆的秘密。
这得说回去年夏天。
原来去年夏天,太原府少伊严挺之,突然接到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王毛仲的牒文,让他把前些年寄存在太原的军需库里的两千套多余盔甲兵仗,移交大同附近的军牧场。严挺之审阅一过,甚为惊讶。他记得王毛仲前年奉旨检阅太原、朔方和幽州军的军马,还巡视了他不该巡视的当地府兵。在太原兵器监,王毛仲得知,有两千套多余的盔甲兵仗寄存在太原的军需库里。他对严挺之说过,要把这批军需外调给大同军。他当时并没在意。此前,他风闻王毛仲即将拜兵部尚书。那也只是传言。即便真的走马上任,随口说说也无大碍,若真的付诸实施,这玩笑就开大了。因为唐代规定,兵部尚书调用府兵和兵器的权力,都有一定限制。没有皇上的敕书,任何人不得调用成建制的府兵和成批量的兵器。不曾想,他这回玩真的了。严挺之随即回文,以没有圣旨拒绝发货。这件事上报还是不上报,一直使他两难。王毛仲这些年上宠正隆。此举凸显未此公为人粗狠随意,必存作恶之心。报吧,如上头不纳,徒交恶于皇家宠臣。不报,此君跋扈勇悍,能量不可小瞧,难
十八.困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