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钺提着一桶热水进来,惊讶发现许璟还没走。
“咦,郡主还没有回去安歇吗?”王钺往铜盆里倒了一些热水,剩下的是全部留给许璟的,“这里还有大半桶水,我给郡主拎到屋里去。”
王钺放了水从外面回来,看到许璟仍然坐在榻边。
“郡主,水我放在您屋中了,还挺烫的,用的时候小心些。”王钺走近,细一瞧,许璟目光定定的,原来是在发呆,难怪他刚才说话她应都不应半声,敢情是都没听进耳朵里去,于是王钺轻轻推了她一下,“郡主?”
许璟忽地回过神来,茫然望着他:“什么?”
王钺笑着说:“热水我放在你屋里了。”
“哦。”许璟站起来,发觉手里还捏着布巾,她把布巾递给王钺,“他刚才出汗了,我怕他受凉,所以帮他擦了一下。”
王钺愕然接下了布巾。
“郡主,等等。”
许璟走到门口,王钺赶忙叫住了她。
“这套寝衣是干净的,殿下还没有穿过,郡主衣裳湿了,晚上不妨拿这个先换着吧。”王钺麻利地从柜中取出了衣物,奉至许璟面前,“明早我再去给郡主找两身合适的。”
王钺此举,对许璟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许璟心想,王钺真是个好人。
接过衣物,道了谢,去到隔壁院,就着大半桶热水梳洗过,换下一身半干半湿的衣裳,许璟困倦至极,一挨着床就睡着了。
芭蕉叶上听雨,伴着绵绵不绝的滴答声,许璟恍恍惚惚入了一个梦境。
在梦里,她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还很年幼,仿佛只有六七岁,面容稚嫩得像春天新生的小花朵,眼睛大大的,穿一身茜色的衣裙,一个人在小亭子里抱着球玩,园子里传来阵阵嬉闹追逐的笑语声,好像是渴了,周遭没有人看顾着,她独自爬上石凳,喝了装在一只琉璃盏里的果汁,喝了两口,忽停下来,盯着那琉璃盏愣神了片刻,桌上正巧有一只白瓷壶,她以为里面的是茶水,端过来往琉璃盏里倒了一些——“七殿下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要是知道我喝了他的果汁,一定会骂我的……这样应该看不出来吧?”——许璟依稀记得,后来皇后来了,责罚了一个宫女,因为那个宫女误把一壶淡酒当作茶水端进了小亭来。
酒?果汁里掺了酒?最后谁喝了那盏果汁?
许璟如一道虚影般站在小亭里,她看着那道茜色的小身影跑开了。
“七殿下……是谁?”许璟的头有点痛,她想不起来。
七殿下。
七殿下。
……
柴衍!是柴衍!
“……赵王柴衍……仅比你小一岁,他在六岁的时候,就不幸溺水而亡了……”
溺水,而亡。
是在梦中的这一天。
她突然间心悸醒来。
就在醒来的这个瞬间,门上响了两声。
王府的侍女送了干净的衣裙来。
许璟翻身下床去开门,侍女递进衣裙来,然后问要不要打水沐浴。
晨起洗个热水澡,心神定下许多,但脑子里还是有些乱七八糟。
二添眼巴巴瞅着许璟一碗白粥喝了半个时辰。
外头的雨有一阵没一阵,仍旧是下个不停。
王钺过来,问了许璟午膳想吃什么。
许璟情绪不对,张口说了句“随意”。
王钺犯了难:“这个……”
二添见状,遂大厨气概地扬了扬手:“得了,厨房交给我,饭菜我来做。”
许璟又吃了一口粥,忽问王钺道:“你家殿下醒了吗?”
王钺回答说:“还没有,往常都是近午时才会醒。”
午时前,人倒真的是醒了,却传话说没有胃口,不出来用膳了。
她总惦记着七皇子柴衍的事,心里的困惑和结皆难以解开,明明是关心柴恪,想看看他怎样了,两次走到他门口,又两次折回,像是刻意在回避什么似的。
王钺偏巧撞见了许郡主两回,又偏巧,屋里的庐江王是醒着的。
庐江王的近身侍卫,一回端着水要进屋,看见许郡主在门外徘徊,问了一声她是不是来看殿下,许郡主说不是转头跑了,到了午后,庐江王用了醒酒汤,里里外外衣裳都换下了,王钺拢着脏衣出门,又瞧许郡主在外头来回踱步。
王钺问:“郡主是要找殿下吗?”
许郡主背着手往后退,连声说:“不是不是,我,我只是路过。”
柴恪不聋,两次的对话,他都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晚膳备得早,快要开饭的时候,王钺跑来找许璟,一边发急一边求她:“郡主,我们殿下不知怎么动了气,不肯来用饭,恳请郡主去劝劝殿下吧!”
许璟莫名。
王钺再委婉地说了实情,自知他家主子性子别扭,求许璟能去哄哄。
许璟略起恼意,不乐意道:“我不去哄他。你去告诉他,他要是不来吃这顿饭,今夜我就回长安告御状,说他在庐江醉生梦死,让陛下干脆将他谪去更远的地方。”
过了半个时辰,菜一道道摆上了桌,柴恪终于在王钺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许璟转头看他,静静坐着,既
56.五六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