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萝卜菜，去天井洗净了，拎到屋内放在灶台上。待锅内的水开了，就揭起锅盖，把洗过的半篮萝卜菜，全部切下盖上锅盖。等一会又将锅盖揭起，撮了一撮盐，用锅铲在锅内翻动了几下，又叫妹妹熄了火，晚饭就做好了。母亲为每人盛了一大碗。碗内全是带汤的萝卜菜，哪里看得见米化开的影子。肚子饿空了的四人，没顾得上好歹，口里吹着烫嘴的热汤，筷子夹着萝卜菜，只管往嘴里塞去，不一会儿，连汤带水总算吃饱了。
吃罢了晚饭，哥哥拈起一条短裤，要到河里洗澡去。问成业去不去，成业说：“不去。”於是，哥哥顾自个儿走了。成业舀了一盆水，捧进正屋内，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的汗渍，换了短裤，又穿上了长裤，就算洗过了。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天井中唤他，成业应声而出，一看，原来是“顺福”。顺福是幼小时的同伴，眼下大家虽然都没什么好吃的，但他长得比成业略高，比成业壮实，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顺福看到成业，就非常高兴地说：“我回家就听我妈说，你回来了。走，到下面院子里乘凉去。”成业跟顺福下到院中。只见生有公公一家，已把小桌子抬在院中，一圈人正围着生有公公讲戏。见成业来到院中，生有婆婆叫顺福去屋里面，拿了一条板凳出来，两人并排坐了。屋内热得很，院子里稍凉快一些。每人手中拿一把芭蕉扇，边扇风边赶蚊子。又用一种叫艾草的草，割倒后晒干了，扎成三尺多长的把子。点燃后，它的浓咽能驱赶蚊子，而且，又有一股清香味，人闻了很舒服。生有婆婆不时地用点燃了的艾烟把子，在坐着的人周围熏熏。这时，成业母亲和妹妹及其它两家，都各自拿着竹椅板凳之类，来到院中纳凉。
生有公公赤着膊，他身材略高，有五十岁左右，剃了个光头。那时，凡是村中的男子，不论老小，大多数剃光头。他的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看人很和蔼。他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就是顺福，和成业同岁。二儿子名顺德。小儿子叫顺财。女儿名顺英，排行老二。成业和顺福走到院中时，生有公公正慢声细气地在讲戏文“战长沙”。他没有文化，但记性很好，凡看过的戏，他都讲得来。所以，每当有空或夏季夜里乘风凉时，孩子们总会缠着他讲戏文。女人们也很爱听，因为她们都没文化，即使看过戏，也不大懂，所以，生有公公讲戏时，也时不时问他戏中的人和事。这时，生有公看见成业来到院中，便转换了话题，停住了刚才所讲的故事。桶匠公公一家也全坐在一块，他身材修长，皮肤较白。因他从小就学手艺，不会做务农活，少晒太阳。他也剃的是光头，鼻子挺且直，下巴微尖。因为做手艺活的缘故，他和别人讲话时，总是很和气的。他从不赤膊。桶匠婆婆人长得不高，脸圆圆的，眉毛较浓，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给人一种小女人的感觉。他们生有二女一子，大女儿名秀英，儿子叫裕祥，比成业大一岁，小女儿取名叫秀芹，与成娟同年。这老台门内的几家人都同在院中纳凉，小孩子们相互嬉戏，大人们除了谈些正事外，就家长里短地聊天。
第一章 （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