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成业就这样坚持了一下午，中间娘儿仨人曾在桕树荫下歇了大约一刻钟，换换气。直到日已西斜，三人便收工回家了。一到家，成业便洗手，洗脸。在洗手时，成业觉得手掌很痛，一看，右掌已起了三个水泡，左掌起了二个水泡，左右手掌都热辣辣的，连握都握不紧了。等吃过晚饭，成业便自顾自上了楼，向床上一头睡倒。只觉得两臂酸麻。全身酸痛。这一夜，他睡得很吃力，也睡得很沉。
次日早晨醒来，母亲便和成业说：“昨天夜里，你哥去队里分工时，福生队长已和你哥讲过，叫你明天就去放牛，队委已决定好了的。我今天去买几尺青布，给你做一块大围巾，出田畈时要用的。”成业“嗯”了一声。他知道，这种青布围巾，哥哥有一块，长约三尺多点，宽约两尺，不过是一块青粗布而已，这个村里务农的男子，不论大小每人都有一块。在大热天代替衣服，披在光背上，比穿衣服凉爽多了。又可代汗巾揩汗，在洗澡时就是作浴巾。干农活休息时，往荫凉处一摊，人可躺在上面作席子用。如果到自留地里，看到有茄子一类蔬菜，就用这块布一包，又可作包袱用。总之，劳动时用处很多。母亲又对成业说：“今天你歇着，昨天下午你累了，反正歇上一天，明天就要去放牛。一放牛就不论晴天下雨都要天天出发的，很辛苦。”成业为了安慰母亲便说：“妈，你放心好了，我吃得消的。如果连放牛都怕苦，我怎么挣饭吃呢？”母亲默然了。
今天，成业待在家里，心想找点事做。他掀起水缸盖一看，缸里的水哥哥已挑满了，家内的地面也干干净净，想是母亲扫过了。於是，提起扫帚下到了院子里。正打扫着院子，听见身后嘻嘻哈哈地奔出两个孩子。一看是顺德和顺财。一个拉着成业的手，一个拽着成业手中的扫帚柄说：“业哥哥到我们家玩去。”成业说：“好的，等我扫好了院子再说。”两个孩子听说要扫好院子再玩，就一齐跑到家中，各拿了一把扫帚，来到成业身边，乱划乱扫起来，弄得尘土飞扬。成业没奈何，只得停下，和小兄弟俩一起走进他们家中。生有公公家是三间平房，屋门向北开，向着院中。屋的南面是晒谷场，在南面的墙上，朝晒谷场每间开了一个小窗。西边一间是厨房，只有一张小桌子，他们家人多坐不下，大一点的孩子就捧着碗坐在别处吃。反正没什么东西可烧，每家多是土豆和咸莱，再加少许面条。成业和两个孩子走到小桌旁坐下，就问：“爸和妈呢？”“都干活去了，哥哥去放牛，姐和妈妈下地去了。”接着，两个孩子缠着成业讲故事。成业看着两人，大的已九岁了，还没上学，小的也七岁了，更别提上学。两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很专注地盯着他。於是，他便选了几个寓言故事，开始讲给他们听。两人很认真地听着，张着嘴，屏着气，生怕漏掉什么东西似的。听完了几则故事，便还要粘着成业继续讲。成业也拗不过他俩，只得又选了几则继续讲下去。讲着，讲着，忽听门外传来生有婆婆的声音：“哟，我说今天两个调皮鬼这么安稳，原来你们在听业哥哥讲故事。”接着又向成业说：“读书真好，看你懂得多，可惜我们家穷，读不起书。唉，没办法，务农坯总归是务农坯，没得大用场。”成业听了生有婆婆的话，心想：我虽读了几年书，不是照样归来务农么？而且，眼前连什么农活都不会干，只好像一个从不识字的娃儿一样，从放牛开始。想到这里，心头一热，便觉得脸上无光，发烧起来。赶忙讪讪地说：“快中午了，我也该回家了。”便慌慌地出了生有公家。
第一章 （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