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业还在睡梦中，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摇他。睁开眼，见是母亲。忙一骨碌爬起来，穿上一件单衣就要下楼，母亲递过一条长裤说：“穿上它，到了外面，青草蚊子多得很，你只穿一条短裤是吃不消的。”成业听母亲这么说，就连忙穿上长裤下了楼。到了楼下，拿起牛鞭便走。母亲叮咛他：“外面黑暗的墙弄里，走得小心点，别跌跤。”成业应了一声：“晓得。”成业一走出门，眼前一片月光皎洁，只是出奇的寂静，定了一下神，后半夜的空气清凉清凉的。他一步一步地走下中门外的台阶，到了院中，向东转身走出了大台门，进入了黑暗的墙弄里。他第一天黑夜出门，必须要在母亲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似的，免得使母亲担心。当他转了几条墙弄，来到山脚边时，一股莫名的恐惧向他袭来。这里无一户人家，左边高坎上的早竹林，向小路斜着垂下。密密的竹林把洒落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小路一片漆黑，时有轻风拂过，竹林便沙沙作响。竹梢投下的黑影，在小路旁的月光地下移来移去，似张牙舞爪的“鬼”影向成业招手。
成业此时想起了牛栏屋后面山上，散落着的几座荒坟。心里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得突突作响，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牛鞭，觉得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了。他为自己壮了壮胆，硬着头皮向牛栏走去。一走到牛栅栏前，发觉在黑暗的牛栏内有四盏绿萤萤的小灯，把成业本来悬着的心，又“突”的一惊。好在紧接着听到了“呼”的一声，这是牛的呼气声，他定睛再瞧，原来四盏小灯，是两头牛的眼睛。他赶紧拔了木插子，下了木栅条，人让在一旁，两头牛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牛栏。成业赶紧在大牛背上双手一按，两腿一蹬，右脚一撩骑了上去。他此时想到，幸亏昨天练了一招，骑在牛上，觉得踏实多了。他知道眼前只有他和牛是有生命的。牛的壮实的躯体，就是他的保护者。牛是他相依为命的伙伴，从温软的牛背上他得到了慰藉。.
成业骑着牛走出了黑暗的小路。当走到村边时，月光下远远望去，“麦杆”已在等他。“成业，你来啦，我们走吧。”“麦杆”说。“不等春燕她俩啦？”成业问。“不等了，她俩知道今天到哪里耕田，我和你早一点把牛赶出田畈，让牛多吃点草。一到天放亮就要耕田的。”“麦杆”答道。於是，成业跟在“麦杆”后面，向坝内的大田畈而去。
成业骑在牛背上，月光下，路的东面是好大一片田畈，都种着水稻。路的西边地势较低，全是桑林桕树地，最低处还有一条小溪流向坝头的大闸，从大闸下穿出，流入淡河。月色下的地畈，被高大的乌桕树遮着，一片黑黝黝的，根本看不到西边的堤坝。成业跟着“麦杆”走了好一阵，在月光下不远
第二章 （7）[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