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我呼唤她,叫她的小名,喊她宝贝,全没反应。我附在她耳边,说要带她去看医生,她也丝毫不理会我,杂乱的头发散在肩上,忽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我的眼,像极了《咒怨》里的恐怖眼神。
我怀疑她是真的病了,喊她不动,抱她不理,只好自己出去,到小药店里把她的情况告诉医生,拿了几盒平常的药回来,切好茶冷凉端给她,但被她一甩手就杯子打在地下,“哗啦”一声全部碎掉,药也全部滚落在地,不知撒到哪里去了。
我竟然没有一点火,心理泛起阵阵寒意与歉疚,甚至想我是不是应该答应她生下这孩子,但即刻理性战胜了感性,一咬牙挺住了。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话,问她哪里不舒服,饿不饿,照旧全都没反应,只有沉稳深重的反抗。
还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林婉儿一定恨透了我。有时候想一想,也许真的可以生下来……但理智又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心软,不然后患无穷。那几天心很疼,想林婉儿也许正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痛骂我诅咒我。哪怕她上来痛扁我一顿,一刀,我也心甘情愿,但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有一个夜晚,我困得实在招架不住,低着头昏昏沉沉地坐在她身边迷迷糊糊地睡去,朦胧之间似乎听见她在我耳边,轻轻地和我说话,回忆我们刚认识时候的恋爱时光。她甚至记起了我们恋爱时候,我常常哼唱出来给她听的那首英文歌曲《以吻封缄》。
她絮絮叨叨地和我说起那些一两年前的往事,莺莺燕语,如梦似幻,一度说得我好像在梦里一般,抵不住眼泪喷涌而出,并且听见她在我的耳边低声地哼唱起那首《以吻封缄》:
thoughwegottaasaygoodbyeforthesur
darlg,iroiseyouthis
i‘llsendyouallyloveeverydayaletter
sealedwithakiss……
又一个夜里,她终于沉沉睡去,我爬起来坐在她身边守着她,脑海里乱七八糟。看她如此模样,我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至于神情恍惚而导致精神抑郁,最终把自己逼疯掉。不过想到这我又觉得太荒唐了,这些存在于电影中的桥段,怎么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呢。
真实的生活绝不至于如此。是的,真实的生活绝不至于如此。我带她去堕胎前的一个夜晚,我守着她在她身边昏昏睡去,她却突然从梦中醒来,惺忪着双眼爬到到我的耳边来,低声求我:“粑粑,我们把宝宝生下来罢,让我把它生下来罢,我自己来带它,不麻烦你。”
“不麻烦你”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我的心顿时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但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她不再说下去,跪在我身边垂着头哭起来,我的心一阵天旋地转般地剧烈颤抖。
我曾见过或听过不少意外怀孕而堕胎的案例,也剖析过堕胎者的心理,但我始终无法勾勒出那时候林婉心里的想法。也许,她亦无法理解我的绝情。对于她絮絮叨叨的陈述,卑微哀怜的乞求,我知道自己无法给她想要的答案,只好背过身去,留一堵如墙的灰暗背影,招摇在她的视线里,灯火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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