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静候了半个钟头,身旁的门打开了。刚刚那个外地女人打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下一个。”里面有人喊。林婉儿精神全不在状态,但呼唤声提醒了她,她病怏怏地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沉迷下去。我很奇怪我自己却精神亢奋,头脑异常清醒。
我搀扶林婉儿进去后,让她坐下靠在我身上,病怏怏的样子正在加剧,我有点躁动不安。医生是个中年女人,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我们闪身进来,她停下笔从桌台上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来,这边坐。她说。
你好医生!我回应。
我扫了一眼名片,“贾某某,职位:院长”。贾院长带着一副黑色的眼睛,白大褂小白帽,威严而不失风韵。从她的年龄和神情判断,她戴着的眼镜不是为了炫美的,应是老花镜。我把病历卡递过去,她翻看了几下,瞄了一下林婉儿,咳嗽了一声,问:
“你是第一次怀孕不?”
林婉儿脸色绯红,闭着眼睛回答,“是。”
又问,“是学生不?”
我赶紧接话,医生,这和怀孕有关系不?
她眼皮抬了一下,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没关系,随便问问,叫王珍珍是罢。”
多年后,我想起登威公司里小曾,他那几次意味深长的笑。某种意义上看,和多年前贾院长的笑有着不谋而合的阴险,有些让我不寒而栗。病历卡上林婉儿的名字是假的,是我随手写上去的。若非婚内堕胎,谁他妈会用真姓名。
之后又问了不少问题,像什么年龄多大、多大年月、例假每月几号、平时准不是准时、上次同房是什么时候等等,听得我耳根冒火脸皮发烫。询问即毕,她对身边的护士说,“去,带她到里面检查一下。”
一前一后,女护士在前,婉儿跟上我断后,向一间封闭的房间里走过去。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则被阻挡在了门外。
男的不能进来。女护士斩钉截铁地道,就在外面等罢。
林婉儿跟着护士进门,入门之时,她回头望了我一眼,眼中充满紧张,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瞬间滑过她的脸颊。我在门外踱步,然后是不知时间的等待。长长的走廊里,左右两边的房间里,不时有面色惨白的女人进进出出。有妙龄少妇,有娇小少女,有人老珠黄,还有黄口小儿或精壮男人。
男性群体中,有满脸喜色要当爹的,还有满脸愠色不愿过早为人父的。清一色病患队伍,神情不同,目的也就不同。高兴的洋洋得意,伤心的垂头丧气,堕胎或保胎,生命形式的存与留只在一念之间。
呼吸之间,一念想,忽想到林婉儿和那个正在孕育却即将被剥离的胚胎,心中突然一紧,刀剜地一般,疼痛难抑。佛家说,人的痛苦分为两种,精神和肉体的。更多时候,精神上的痛苦远比肉体上的疼痛来得猛烈。
未及多时,小房里的门打开,领林婉儿进门的护士探头走了出来。其手里拿着一张黑白的打印单,斗志昂扬地经过我身边,像一个凶神恶煞。我常想,以这护士的年纪,见多了堕胎的同龄之人,不知心下都曾作何感想。
我踏足紧追,她怎样,护士?
“怎么样?怀孕了呗,赶紧去看她。”她没好气回头看了我一眼,疾步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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