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
弄玉有些疑惑地看着细君,感觉她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可是要说哪里古怪,她又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细君因为背上有伤,不能久坐,便又重新趴回到床榻上,还在说着皇帝的好处:“这次我给你求情,他也答应了。我还打算过几日,再帮你和韩校尉求求婚呢!”
弄玉闻言,急忙摆手道:“这事我与韩城已经商量好了,由他来想办法,你们别插手了,只怕越是插手越是糟糕。”
细君见她拒绝便也不再勉强,只得作罢。
皇帝原本是想早些回长安的,但因为细君的伤势,又在甘泉宫停留了数日,等到起驾回到长安已经到了八月底。细君和解忧依然进宫住在皇后的椒房殿中,细君知道弄玉不能再进宫,索性求了皇帝,放弄玉出宫。弄玉原本这个披香殿的女官就是方天河添上去的,并不符合惯例,皇帝也就没说什么,任由她们去了。
弄玉回到李陵府上,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虽然许媪还是看她不顺眼,日日给她脸色看,但比起未央宫里的腥风血雨,许媪的几个白眼不知道可爱多少倍。不知道韩城怎么跟李母说的,李母倒是没有再提给韩城说亲的事,对她也言谈客气许多。
这一日已经到傍晚时分了,韩城和李陵今晚都不回来,弄玉陪着李母吃了晚饭,自己无聊,便在长廊闲走消食,天气阴沉沉的,看样子像是要下雨。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绕到了后院,只见府上一个叫不上名来的小女奴拉着她的手说:“姊姊,后门那里有人找你呢!”
弄玉有些惊讶,不知道这种天气谁还能来找她,就任凭那小女子拉着她往前走,两个人走到后门墙角,只见有个女子忽然跪倒在她面前,抬起头来时已经泪流满面:“郭姊姊,你救救我们家夫人!”来人居然是沈渠。
弄玉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渠边哭边给弄玉叩首:“姊姊,我家夫人快死了!”
方天河回宫后,听说皇后并未趁机处死她,而是将她放逐到了长安郊外的一所别馆之中,责令其改过自新,其实明眼人都知道,皇后这是把方天河发配到冷宫了,她今生再也没有出头之日。而跟着她的宫人或杀或放,也都散落四处了,没想到沈渠居然还跟着方天河。
弄玉见她哭得可怜,心中不忍,把她拉起来,问道:“你家夫人怎么了?”
沈渠哭道:“我不知道,从夫人住进长门宫便不言不语,只是看宫门口长的一些草,一天天过去了,我怎么哭,怎么求都没有用!我只怕她……”
弄玉心中叹息,但她想起李陵叮嘱她的话,便回绝道:“这事我也没有法子,你来找我也没用。你还是去给她请一位医者治治吧!”
沈渠道:“姊姊,你忘记夫人是怎么对你的吗?她把你当成亲姊妹一样,以前你没进宫的时候,她都没怎么笑过,就像个雪人。自从你来了,夫人才变得开怀了许多!你看见她被皇帝责罚,早早离开了她,你可知道她有多难过?如今她都要死了,你却是这样!”
弄玉看着恨恨地盯着她的沈渠叹道:“你年纪还小,我和你家夫人到底怎么样,你不懂得,但我与她心知肚明,走到这一步,我自认为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渠怒道:“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开脱,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做人不能落井下石!是我看错了人!”说罢转身离去。
弄玉见她倔强而孤单的背影,心中叹息,回房给韩城留了个消息,骑马去追沈渠。
沈渠虽然年纪小,脚力倒是不错,弄玉骑着马追了大半条街才赶上她,她正一边走,一边哭。弄玉勒马立在她身边,无奈道:“天色晚了,又要下雨,我送你回去。”
两人从东城门出了长安城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眼前才出现一座荒草掩映、颓垣断壁的宫殿,弄玉问道:“这里就是长门宫了?”
沈渠点点头,推门而入。
时值深秋,遍地荒草,长门宫久无人居,年久失修,更是呈现出一派荒芜凄清之意。此时空中开始零星飘雨,弄玉急忙找了一间尚未倒塌的宫殿把马拴好,问沈渠:“方婕妤在哪里呢?”
沈渠边跑边说:“在后殿。”
弄玉跟着她跑到后殿,所幸这后殿是不漏雨的,只是秋雨潇潇,满室昏黄,窗外是秋风吹过树叶的尖锐之声,雨水打在荒草之上,沙沙作响,像是孤嫠呜咽,说不出的悲怆凄凉。沈渠指指内殿道:“夫人在内室。”弄玉刚推开内殿的门,登时一阵刺骨的秋风裹挟着雨水迎面扑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窗户大开着,被风吹得吱吱呀呀作响,方天河站在窗边,身子早已湿透了,她却恍若未觉,迎窗而立。
弄玉上来一边扯她,一边去关窗户,口中说道:“你何苦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方天河伸手指着窗外说道:“你看那些草。”
弄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只见昏昏沉沉的暮色中,窗外的空地上长了一片红郁郁的植物,姿态袅娜,在风雨中摇曳,不胜风雨。
弄玉问道:“这是什么草,我从来没有见过。”
方天河轻声说道:“这叫断肠草,是人的心血化成的。十几年前,我就见过,没想到如今还在这里!”说完仰面跌倒在弄玉身上,人事不知。
长门秋色(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