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纵是心头万恨,她还得强作感恩戴德,不知是否朱砂积毒,被这股肝火烧了上来,她登时呕出一口血,不省人事。
“鸾儿!”赵夫人真犯病了,倒是疼进了皇帝心窝里,慌忙把她抱起,小心放回榻上,“太医令,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胜负既分,赵夫人还在昏迷,太医令是何等见风转舵之人,看了永清一眼,答道:“陛下,夫人体内尚有朱砂之毒未清,如今因永乐公主之事受了些许刺激,静养服药一段时间即可,并无大碍。”
意思是皇帝可以叫大家都散了。
折腾一日,黄昏将近,皇帝心下疲倦,朝后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他还要陪伴赵夫人身侧。
满宫对于皇帝的偏爱早已见怪不怪,此时都是如蒙大赦,连连谢恩,各回各宫。
太子在她面前停驻脚步,深沉一瞥,然后离去。
被刘骑带走时,永乐显然满脸恨意,一双眼睛死死地扒在她身上,几乎就要出口痛骂了,却在路过门口时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
“永清。”人都走光了,皇帝突然叫住了她。
昏黄斜穿鸳鸯帐,帘钩半挂,皇帝的脸被帷幕遮了大半,他声音中无奈而苍凉:“东西是永乐埋的,冰绡是你换上去的。是吗。”
皇帝没有她以为那般昏庸失智。
她低声应:“是。”
“郑伯克段于鄢,共叔段虽不弟,郑伯纵容养奸,害了共叔,也是不悌。”他又有了淡淡的愠怒,“朕不是那昏庸偏心之人,你又是姐姐,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烟帷数重之外,那纤薄身影仍不卑不亢:“父皇惧巫蛊祸身,女儿亦惧。父皇有许公挺身相护,但女儿一无所有。父皇若真以为女儿不悌,女儿亦无可奈何。父皇恕罪,女儿告退。”
皇帝心中一震,不再言语。
她本觉得可笑,但一想到,他可能真的觉得自己不偏不倚,是正直明君,就一点也笑不出来。
永清极想休憩,但如今撷珠阁是不能久待了。一出门,举目是飞鸟渡金顶,宫观尽披霞,苍天浩茫无穷,而其下四方之地,更显得逼仄沉重。
她在朝京的时候,怎么就不曾觉得禁宫令人喘不过气呢?
正想着,倏然身侧传来隐有委屈的声音:“公主连声谢也不愿对臣言么?”
她转身,辄见许长歌站在门旁,如寻常燕居的王孙公子般一身紫衣,眉眼间也沾染上纨绔般的淡淡萧散懒倦,就连随身带的玉笏板也随意地半揣在袖中,露出一截。
有些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侧过头去,看向渐没西山的红日:“侍中何时,也对我称臣了。”
第18章 新田契[2/2页]